| 编者按 |
| “Digital Transformation”，直译是“数字转型”（或“数字变革”），但是绝大多数人将其翻译成了“数字化转型”，这个“化”字是从何而来呢？“数字的”是最基本的基本概念，是最应做的应做事情，是最基础的基础设施。没有“数字的”，这些高大上概念都生无容身之所，死无葬身之地！ |
“Digital Transformation”术语，与“Digital Twin”等术语一样，呈现出多种多样的理解，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“Digital Transformation”的哈姆雷特：
清一色“数字化转型”天空漫步，
形形色色说法造就“概念迷雾”。
公说公有理婆说婆特别有套路，每一个哈姆雷特都互相不重复。
1.“‘化’蛇添足”译转型
笔者在2019年1月曾经写过一篇文章，“术语译错，不是小错！”今天，笔者再一次比对英文和中文，仔细辨析另一个英文术语，说说“Digital Transformation”的翻译需要注意之处。“Digital Transformation”，原意是“数字转型”（直译“数字的转型”，“的”字可省略），但是绝大多数人将其翻译成了“数字化转型”，这个“化”字是从何而来呢？国内不少人知道，在2016年世界经济论坛（WEF）和埃森哲联合发布了一份白皮书，其主旨内容是企业“数字转型”，英文词是“Digital Transformation”。检索主流英语词典，“Digital”主要意思是“数字的”而非“数字化”。因此“Digital Transformation”翻译成“数字转型”应该更准确一些，而翻译成“数字化转型”，就显得“‘化’蛇添足”、多此一“化”了。
2.“化”字溯源“碳转硅”
如果一定要强调“数字”具有“化”的含义与过程，那么其对应的英文词有两个：一个是Digitize，一个是 Digitalize。对英语词缀熟悉的读者都知道，“ize”是一个常用后缀，一个形容词或名词加上“ize”后缀，可以将原有词义变为使动状态，即“使成...状态、使...化”。与-ize对应的表示行为的名词后缀常常是-ization。上述两个动词的名词可以分别写成Digitization和Digitalization。例如，Ideal（理想的）加上“ize”，变成了Idealize（理想化）；Digit（数字）加上“ize”，变成了Digitize（数字化）；Digital（数字的）加上“ize”，变成了Digitalize（数字化）。那么，问题来了，Digitize（数字化）和Digitalize（数字化）这两个貌似一模一样的“数字化”，意思一样吗？如果不一样，该怎样做进一步的内涵区分呢？这种内涵区分，实际上还真的涉及到了“数字转型”的基础和步骤（见下一节）。现在最成熟、最先进的二进制计算装置是超大规模集成电路——芯片——在一个指甲盖大小的硅晶片上做出大约120亿个晶体管，由此建立起极其强大的算力系统，支撑电脑软件的运行。全球几十亿台电脑联网，共同建立了一个无边无际的数字虚体世界，因此，所有数字虚体世界中的Digital（数字的）事物，可以统称为“硅基”事物；在物理实体、意识人体这两个世界中的事物，可以统称为“碳基”事物。
“硅基”表达的各种实体要素，即可以进入电脑运算和存储的要素，等同于二进制表达的“数字的”要素；“碳基转硅基”或“碳转硅”的简化说法，等同于“数字化”的说法，强调的是“数字化”的过程。
3.“一化”“二化”三转型
Digitize / Digitization含义是“资料要素数字化”，偏于微观，聚焦要素，也可以简单理解为“数字化众物”，即把物理的、纸介质的资料要素，转化成为放在电脑里面的“数字化要素”，基本模式是“碳基要素→硅基要素”。对企业来说，具体做法就是把各种资料、模拟量、文档、图纸等企业要素都用二进制比特数字来表达，让物理的、纸介质的资料要素，变成Digital的（数字的），使得表达后的结果，能进入电脑进行计算和存储。从数字技术上说，所有的文字、符号等都用ASCII字符集来表达，所有的图形、图像、模型等，都在电脑里建立相应的“数字映射/数字孪生”。通常实现“碳基要素→硅基要素”的方式有扫描转换、传感器采集、人机交互软件生成等。此乃第一个“数字化”，简称“一化”。
Digitalize / Digitalization的含义是“业务活动数字化”，偏于宏观，聚焦活动/流程，可以将这一步简单理解为“数字化做事”，即把物理实体、意识人体所参与中的企业流程、业务活动、信息系统等，变成可以在电脑里用软件来执行的Digital的活动/流程，基本模式是“碳基活动/流程→硅基活动/流程”，这一步的转换需要前一步的基础，即在Digitization基础上实现Digitalization，由此可见两种“数字化”是分先后的。“业务活动数字化”具体实现方式是建立以业务软件系统为基本形式来表达的、多元化的企业管理信息系统、研发/制造业务系统、设备物联网系统、物流仓储管理系统、数据库管理系统等，把实体/手工执行的业务活动/流程变成数字化系统执行的业务活动/流程，把本地业务放到云端去做等。此乃第二个“数字化”，简称“二化”。
“一化”“二化”之后，才有转型之可能。“Digital Transformation”的含义是“数字转型”（注意此处无“化”），按照世界经济论坛和埃森哲白皮书的定义，数字转型的核心内容是企业的业务模式发生了根本性的转变，企业已经变成了“数字企业”，客户被定义和刻画为“数字客户”，企业原有的传统业务模式转变为以“数字业务”（Digital）占主导的模式，传统业务变次要，甚至已经可以不要（裁掉），但是企业仍然可以健康生存，正常经营，而且活得更好，盈利更高。这就是企业真正实现“数字转型”时的状态。
“一化”“二化”三转型，是企业“数字转型”的普适做法和通用步骤。
4.数字转型有框架
根据笔者现场聆听和参会资料记载，埃森哲在2015年就定义了一个数字企业的基本框架（在国际会议上宣讲），虽然当时埃森哲没有写明“Digital Transformation”概念，但是这个基本框架已经把“数字转型”的基本内涵和做法都讲清楚了，这比2016年发布的报告要早了一年。如图1所示。
图1 埃森哲数字转型框架（资料来源：2015年柏林工业4.0峰会）
下面按照笔者的个人理解，来对图1中的内容进行解读。在“部分要素数字化”（即“数字化众物”）基础上，在企业内部要建立弹性的数字平台，聚焦“数字化运营（Digitize Operation）”（即“数字化做事”），提升企业生产力，达成企业内部的数字化演进；在企业外部要让客户满意，为客户提供“数字化客户体验（Digitize Customer’s Experience）”界面，精准把握客户感觉，帮助客户实现“数字化做事”，提升市场渗透力，达成企业外部的数字化演进；最终，企业从部分数字化要素（数字化众物）发展到物联网+务联网，重新定位业务，完成市场重组，企业内外部的数字化演进会师于“数字业务（商业）”，实现“全联网”（“网联一切可以联接的事物”），完成企业的一轮数字转型。然后，确定新的数字企业改善目标，进入新一轮的企业数字转型，持续优化改进，确保基业常青。
5.数字转型有判据
如何判断一个制造企业是否完成数字转型呢？其实是比较容易判断的：如果该企业以前生产某种看得见、摸得着、有重量的硬设备（汽车、挖掘机、轮胎、锅炉等），是靠“硬产品”赚钱生存的。但是当该企业完成了数字转型的华丽转身，变成数字企业之后，该企业就不仅是靠有重量的“硬产品”赚钱了，而是转向了“硬产品”产生的数据、“硬产品”中的软件、与“硬产品”精确映射的数字孪生产品等，靠经营这些看不见、摸不着、无重量但是可以感知到的数据等“软产品”（如“软装备”“软零件”等）来生存，总体演进路径是：
有形有重产品 → 有形有重产品+有形无重服务 → 有形有重产品+无形无重服务 → 无形无重产品及服务 → 产品即服务。
例如汽车制造商开始经营汽车数据（OTA，Over-the-Air）服务，专营车载软件，或者经营从汽车中衍生出来的数字地图、自驾旅游服务、网联车管家服务等；挖掘机制造商兼做挖掘机租赁服务、挖掘机数据服务、挖掘机远程监管或者帮助挖掘机所有者做设备健康与预测式服务等；轮胎制造商兼做轮胎检测服务、“一键换胎”服务、免费供胎+按行驶公里数收费服务等。
6.关键词条看共性
综上所述，形形色色的“数字的”“数字化”的术语，构成了与数字化转型有直接关系的术语簇。表1列出了与数字转型相关的几个关键词及其释义（其它常见关键词如“数字化工厂”“数字化车间”等从略）。
| 表1 数字转型相关词汇 | ||||
| 共性 | 关键词 | 释义 | 理解 | 目的 |
| Digital数字的，二进制的 | Digital | 数字的 | 二进制的，比特的 | 碳基转硅基；实体转数字；线下转线上；本地转云端；产品转服务。 |
| Digitize / Digitization | 资料要素数字化 | 数字化众物 | ||
| Digitalize / Digitalization | 业务活动数字化 | 数字化做事 | ||
| Digital Transformation | 数字转型 | 由数字化众物、数字化做事实现业务模式转换 | ||
| Digital Customer | 数字客户 | 数字模型刻画客户 | ||
| Digital Enterprise | 数字企业 | 数字模型定义企业 | ||
| Digital Business | 数字业务（商业） | 数字模型定义业务（商业） |
表1最左侧“Digital（数字的）”，是基于电脑和网络的流通要素，以及基于这些要素所进行的一切活动的共性标签，是全社会所有产业转型升级（含工业转型升级）活动的“最大公约数”，是新工业革命的数字基石。因此，无论是德国的RAMI4.0、美国的SMS、IIRA，日本的IVRA，还是中国的IMGA等参考架构，都是把“Digital（数字的）”阶段和做法放在首位的。近十年来，当中国业界被忽悠了十几轮的诸如“工业N.0、智慧XX、智能XX、XX化、XX网、XX工厂、XX现实、X数据、XX链、XR、X宇宙”等各种“新概念”之后，大家终于明白了，“数字的”是最基本的基本概念，是最应做的应做事情，是最基础的基础设施。没有“数字的”作为基础，所有上述概念，都是浮云，都是传说，都可以去打酱油了，或者换句话说：没有“数字的”，这些高大上概念都生无容身之所，死无葬身之地！这就是为什么在国家发布的《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四个五年规划和2035年远景目标纲要》第五篇中，提出了“加快数字化发展 建设数字中国”的重大远景目标，其中包含了很多“数字化”和“数字（的）”专题，诸如“打造数字经济新优势，加强关键数字技术创新应用，加快推动数字产业化，推进产业数字化转型，加快数字社会建设步伐，提高数字化政务服务效能，营造良好数字生态”等大大小小的建设任务。
7.要素过程互依存
“数字化”是一个长期的发展过程，“数字的”是资料要素数字化、业务/流程数字化之后的“共性”结果基础。没有“数字的”要素基础，就不会有“数字化”的过程；而没有“数字化”的过程，也就失去了“数字的”存在意义。“数字化”与“数字的”是一个事物的两个方面，一个是过程，一个是要素和结果，二者相互依存，缺一不可。
8.小结
回到主题和开篇内容，就“Digital Transformation”英文词组而言，笔者认为翻译为“数字转型”是一个比较贴切的结果，既符合英文词义，也强调了最终结果，而最终结果是以过程为前提而实现的，隐含了过程；而翻译成“数字化转型”，多此一“化”，不仅与Digital词义不符，也仅仅指出了数字化过程，而未言明数字的结果，词义上留有些许缺憾。这大概就是两个翻译结果之间的细微差异吧。
（完）
【作者简介】
赵敏，走向智能研究院执行院长，中国发明协会常务理事，创新方法研究会常务理事，英诺维盛公司创始总经理。国内著名两化融合/智能制造/工业互联网/工业软件专家，U-TRIZ创始人。正高级工程师。38年来一直致力于企业如何实现创新、转型的研究与实践，在国内外媒体和国际国内学术会议发表文章和论文百余篇，为企业解决200多技术难题。著有《创新的方法》、《TRIZ入门及实践》、《知识工程与创新》、《TRIZ进阶及实战》、《三体智能革命》、《智能制造术语解读》、《机·智：从数字化车间走向智能制造》、《铸魂：软件定义制造》等专著、合著。【版权声明】本文章由英诺维盛公司赵敏先生原创，享有全部著作权。欢迎原文原版转载本文章，并保留作者姓名和原发微信公众号“英诺维盛公司”。凡是有意去除原创作者姓名和原发布公众号、故意造成“佚名”文章，并且未经授权许可，擅自在其它网站或微信公众号发布本文章的行为，都将被视作是侵权行为，可能被追究法律责任。
